很难说清楚这是什么样的情绪,阮笙只是看着那红发的少年,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了一个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想法她沦落到这种境地,有一半都是赫尔曼害的。
他如果死了就好了。
“吵死了”
阮笙被打扰得烦躁不堪,对着少年的背影喊道,“安静一点,不要打扰我。”
脚步声停了下来。
罗兰在神殿的治愈间看到昏迷的瓦丽塔的时候,她的身上已经伤痕累累了。
不过大多数是外伤,除了手腕处的骨折之外,治愈术可以轻而易举地抹除她的伤口。
当然,不会是他来治愈。
他只是坐在椅子上,看到了瓦丽塔醒来之后第一个惊慌,畏惧又怨怼的眼神。
出乎瓦丽塔意料的是,他没有开门见山地问海洛茵的情况。他只是问道“是从洋面上来的飓风吗”
瓦丽塔咽了咽喉咙,点点头。
“谁救的你,还有印象吗”
“带队的老师吧那个时候因为飓风,老师们决定提前返校。我醒过来的时候躺在几个同学抬的担架上。”
罗兰点点头,站起身,准备离开。
瓦丽塔瞪大眼睛,不可思议。
这就问完了
“等等,神、神使大人”
瓦丽塔出声,“您不问问我到底是怎么变成这幅样子的吗您不想知道我任务的完成情况吗”
她的声音里含着最后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
“海洛茵和赫尔曼都失踪了,你的弩弓被踩碎,手腕骨折,”罗兰偏头,“不难知道你的任务失败了。”
瓦丽塔有点羞愧地低下头,抓紧了被子。
“至于你到底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狼狈模样的,”罗兰迈步走出门,背影毫不留恋,“我根本就不关心。”
门被利落地合上。
瓦丽塔好像时间静止一样维持了这个动作十几秒的时间,继而从喉咙里发出可怜的笑声。
她抓着布料,把脸埋进被子里,发出类似呜咽一般的笑声,脊背颤抖着,整个人像是蜷缩的虾在火中挣扎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德莱特大概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
他的妹妹失踪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正在指挥皇太子生辰宴的帝都安保工作。
他有几天没睡好了,听到这个消息更头疼欲裂。
海洛茵,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我这边抽不出身来,学院方有在征集骑士吗”
“骑士这个时间点都有要务,”副官恭敬地回答,“我听说倒是有几个佣兵接了这个任务。”
“能成为骑士的,大多不会选择当佣兵。”德莱特摇摇头,“算了,就这两天。后天晚上我的剩余工作你来接手,收个尾就行。”
“诶”副官有些惊讶,“团长,您不请假去浮月森林找公女吗”
“这个关头,没办法请假。”德莱特回答,“假如皇室血脉出了什么事,骑士团难辞其咎。”
觊觎皇储位的人只多不少,盼着德蒙特倒台的家族也都从来隐藏在暗处。
“好、好的,我明白了”副官连忙回答。
阮笙捏住赫尔曼的手腕,咬着牙憋足了劲把他推开几公分,却被他轻而易举地带了回来。
“你给我清醒一点”
少年眼睛猩红一片,神情偏执阴鸷得可怕,他深红色的双瞳中倒映出阮笙的身影,手臂线条绷得紧紧的,好像正在蓄力跃起的猎豹。
阮笙没支撑住,跌在地上,被他按住左手。
她朝着一侧翻滚,抄起椅子砸向了赫尔曼,对方痛得松开了手,她立刻爬起来准备拉开距离,脚踝却被扯住。
好生气。
好生气。
双手被举过头顶,按在地上,她感觉自己像是一条砧板上的鱼,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等待降临的刀刃。
赫尔曼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颊上,他的胸口起伏着,说的话烫得如同被火炙烤过的沙砾。
“别瞪我,我只是想跟你更接近一点。”
他用鼻尖轻轻地蹭她的脸颊和耳朵。
“我们小的时候可以牵手、拥抱、贴耳朵我还背过你。海洛茵,你怎么现在跟我越来越生疏了”
“滚开,别碰我,杂种”
阮笙感觉自己浑身都在烧着一团火,火焰几乎要把她的理智燃烧殆尽。不,明明不应该这样,不应该激怒他,现在应该做的,是理智阐述目前的情况然后商量对策
可是看到赫尔曼这张脸,阮笙就感觉自己忍不住想要一拳头狠狠地揍上去。
“好像是你第一次骂我,”赫尔曼只是说,“还有别的词汇吗”
阮笙仰起头咬住他的脖子,用力地都渗出了血。
她带着满嘴的铁锈气,问道“现在,有清醒一点吗”
猩红色的血滴顺着他的脖子流下来,赫尔曼垂着眼睫不说话,几秒钟后,他头顶的数字变成了“69”。
他腾出一只手抹了抹脖子上的血,然后拉过阮笙的一只手腕,一口咬了下去。
阮笙疼得抬起腿就想踢他“你有病吧,赫尔曼”
赫尔曼一边有条不紊地舔舐着她手腕内侧的皮肤,一边曲膝压住她的双腿。在完全不对等的力量面前,她的一切反抗都显得毫无意义。
牙齿刺破了皮肤,阮笙感觉到自己流血了。更要命的是,对方的舌尖好像在她的伤口处徘徊着,灼热的气息让她的血液无法自然凝固。
“赫尔曼,”阮笙气喘吁吁地按捺自己心底涨满纷乱的思绪,极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听着,假如你不尽快恢复理智,这场游戏我们就正中了那只死章鱼的圈套了。你将来还要成为闻名亚特的药剂师,你还要进入研究院工作,你还要继承爵位你也不想就这样一辈子被困在海底,对吧”
赫尔曼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有希望
阮笙继续说道“我知道我们都是被糖果支配理智才会做出这种行为赫尔曼,如果你及时停止自己的行为,我可以全权当做没发生过这件事。等回到了沃米卡,我也绝对不会跟任何人提起”
她的话被少年俯身的动作截断了。
“你说得对,海洛茵,我总是很佩服你即使是在这种场合也能够最大程度地保持理智。”
赫尔曼贴着她的耳朵,像是在亲昵地亲吻着。
“其实,我也很清醒。”
赫尔曼说,“假如和我一起一辈子待在海底的人是你,那似乎也不错。”
70。
忘记启动这鸡肋的防御胸针了。
如果等会赫尔曼真的要强行,她就狠狠地咬断他的脖子,咬破他的血管。杀死也无所谓,重开游戏也无所谓,只要能让他得到教训
完全被愤怒蒙蔽的内心此刻却如同划过了一道和煦的风。
两个人的动作都静止了三秒钟,阮笙感觉刚才那股浑身血液沸腾的暴怒冲动在消退,眼神逐渐变得清明。
下一秒,赫尔曼倒飞出去,把桌子砸成了两半。
紧接着,幻象开始消失,四周的墙壁、桌子、椅子都消融在深蓝色里,这里又变成了阮笙一开始见到的样子。
温暖柔软的翅膀把她带离了冰凉的地面,包裹住她的身体,她身上的小划痕和手腕的齿痕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着。
她好像飞了起来。
视野可见处是一片白茫茫的,羽毛铺天盖地,明明看上去每一根都锋利无比,她的手指抚摸时却温柔地弯曲,像是主动把头递过来揉的宠物。
“海洛茵。”
从未听过却像是从灵魂中发出回响的声音传来。
作者有话要说 再也不说自己九点能更新了,果咩那塞
庆祝男主角第38章说了第一句台词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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